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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忆中的堂坡
白馨豪
  我记忆中的堂坡,最早停留在高中。
  身为一个乡里娃,我第一次进城是读初中,但第一次走堂坡是读高中的事儿了。那时的堂坡,两边林立着旧居,古时的门牌,陈旧的工艺,参差不齐,据说是建于民国时期的民宅。
  初见堂坡是那年的9月,也是我高中开学的日子。记得第一次站在堂坡下时,我猛然间想起一句经典绝唱:“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……”貌似天空再低一点,我就能顺着堂坡直达天际,就能摸到蓝蓝的天,踏着洁白的云,赛似活神仙一般。但当我迈开第一步往上走时,由于还沉浸在仙境般的畅游中,没留意,竟被脚下的石头茬子绊了个“狗吃屎”,引来许多人的围观,心里非常不痛快。这让原本对求学心存畏惧的我,萌生了一丝丝打退堂鼓的念头。但当我得知,中国当代作家、我的偶像、那个留下后人敬仰巨著《平凡的世界》的路遥,就曾在眼前这个堂坡上的延川中学就读时,我顿时肃然起敬。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,他都能求学若渴,生活在新时代的我怎能随意退缩呢?既来之,则安之,何况能和偶像成为校友,何其荣幸!想到这,我毅然决然地跨步向前,开启了新的求学之路!
  那时的堂坡是用石头茬子铺就的,凹凸不平,走在上面直硌脚,但对穿布鞋的我来说,权当是免费按摩了,走上一趟还觉得很舒服。特别是坐车上坡时,低频次而又规律的震动,常常让人忘了这是一条路。不过堂坡太陡,每走一次,总觉着刚吃的馒头白吃了,很费力气。
  当然,这不是最讨厌的,最讨厌的是,你好不容易穿一双新鞋,却被堂坡上泥泞的雨水打湿、弄脏。那时的堂坡可没下水道,每逢下雨,特别是绵绵秋雨,淅淅沥沥,飘飘洒洒,带着几分灵动,一旦亲吻地面,调皮的雨水不急着向地下渗透,而与堂坡像久居两地的热恋情侣一般,不慌不忙,慢慢地抚摸着堂坡的每一个坑洼,不一会就铺满了整个坡面。那涓涓细流却似在宣告:“我的地盘,我做主!”没办法,我们只能硬着头皮,尽量捡着高出的石头茬子踩,小心翼翼,一步一滑地向学校走去。这样的天气,即便再小心,走一趟堂坡,鞋子肯定还是会被浸透,心里只能无可奈何地骂上一句:这破堂坡,什么时候才能不走啊!
  高中毕业后,听说县里对堂坡进行了重修,用刻着纹路的长方石块逐寸重铺,坡度也降低了,路面平整了些,还铺设了下水道,方便了学子、居民的生活和出行。
  参加工作后,我很少再走堂坡,偶尔怀念性地走一趟,心情仍然激动不已,当年的种种景象像放电影一般,仍然历历在目,恍如昨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