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月前,儿子在深夜发圈说,难熬的2020年,就剩最后一个月了……
我盯着这行字,脑海里林林总总嘈嘈杂杂,致使这一年仅剩的最后一个月时间眼看就恍惚而过了。幸好在这一年最后的三两天里,我终于能安静地坐在电脑前,一个字一个字地追忆一年里的幸和不幸……
这一年正月初二,没能携夫带子回同在小城的娘家,只好窝在家里翻看铺天盖地的疫情信息。焦急焦虑焦躁前所未有,感觉自己似靠近火光的爆竹,随时都会炸裂开来。我这般惶惶然,不是因为回不了娘家拜不了年。娘家就在新区,心烦意乱时,十几分钟的车程就能坐在我妈身边听她前十年后十年的絮叨,一岁多点的小侄女简直就是宫崎骏动画里那些治愈系的精灵,看她在爷爷怀里撒娇闹腾,看她摇摇晃晃地给你拿吃的玩的,所有的不愉快会瞬间烟消云散。今年春节虽然去不了,一个视频过去,亲人就呼啦啦地涌现在眼前。我着急的是过完年,儿子仅有短短十几天时间就要参加美术学院的专业课考试了。高二时终于有了明确目标的儿子,高三复读一年,就为考取专业院校。这个节骨眼,每一天都太重要了!过年的前一天下午,才离校返回小城的儿子准备初三一早就返回省城,画材一件都没带回小城……儿子看似安稳却出出进进,卧室的门响个不停,我则从床上挪到沙发,又从沙发挪到床上,反反复复,火急火燎。一天一夜的寝食不安辗转难眠之后,决定初三就送儿子去省城。
送儿子去省城的路上,我的内心似冬日的荒原,萧瑟亦寥落……这一路鲜有车辆,唯进省城时,方见车和人稍微多了点,却与往日的熙攘相差甚远。省城小区防疫更严格些,口罩、登记、测温、扫码,繁琐却有条不紊。踏进儿子居住的小区的那一刻,我的一颗心终于安稳了。
这一年三月底四月初,一直带小侄女的我妈忽然剧烈咳嗽,腰背疼得直不起身。县医院各项检查都做了,却查不出原因。清明节那天,弟弟开着车,拉着父母和我在省城各医院徘徊,就是没有医生接诊也住不了院。后来,在交大第二附属医院学习的弟媳联系了她的老师,方才勉强给我妈安排了加床。漫长的几天等待之后,我妈被确诊为脊椎两处骨折,需手术。我妈的手术在一天下午,弟媳刚好歇班,她陪我一起等在手术室门口。手术前,医生说是个小手术,但是我妈进手术室后两个多小时都不见出来。我害怕到不能自已,斜斜地靠着医院的墙溜到地上坐下来时,看见让在病房等待的我爸也摸到手术室门口了,我对他笑了笑,忙说没事没事……的确没事,我妈的手术很成功。
这一年七月,再次送儿子走进高考考场后,我和夫并未在考场周围停留,而是回西安的家准备饭菜,快到考试结束的时候,才去接回儿子。一路走来,这孩子虽然率真阳光,却凡事都易心生怠倦,他唯对画画打心里喜欢,也坚持下来了。
这一年,家里的花草成倍增长,我并不善于打理这些柔弱的小生命,却喜欢看它们在阳光里欣欣然地绽放成长,也就默许了夫时不时地抱些花草回来。这一年,有些人越走越近,有些人却走着走着就不见了,我不得不一次次地回头。还好,我安放在心之柔软处的人,一直都在。
这一年,也许步履踉跄,也许生活散乱无章,但它就要成为过去了。我始终相信,留在记忆里的,都是美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