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洁
就像曹谷溪先生在延川创办的《山花》杂志,培养了文学巨匠路遥及一大批作家一样,王琪玖与苏世华在延安师范创办的《春草》刊物,同样培养了一大批爱好文学的莘莘学子。即使这些学子后来走出校园、走向社会、投身工作,他们也总是以满腔的热情进行阅读。他们依旧笔耕不辍,抒胸中块垒,扬清风正气,不忘文学使命,追寻诗和远方。
那年我17岁,带着农村孩子的乡土味,考进了延安师范学校。
初次来到延安师范的校门口,两块刻着“延安教育学院”“陕西省延安师范学校”字样的校牌便映入眼帘。我知道,这里,就是我即将学习和生活三年的地方。
延安师范,前临延河水,与延安大学和延安卫校隔河相望。它背靠大山,山顶梯田层层,山腰核桃成林。求学的日子里,下午放学之后,同学们常常三五结队地来到河边,蹲在河石上,伴着延河水声,大声朗读诗文。盛夏时节,我们来到背山核桃林,爬上核桃树,尽情享受着那片浓荫。
有人说,80年代是文学的井喷期。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,各种思潮如雨后春笋般成长起来,文学自然一马当先。在那个年代里,各类体裁的文学新作不断涌出,各大专院校也都开始兴办各种文学社,延安师范当然也毫不例外地创办了《春草》文学社。
刚上师范的时候,看到别的同学的文字变为铅印,我好生羡慕。当时,延安师范的《春草》文学社很活跃,很多同学都往这里投稿。于是,我也试着写了一首小诗进行投稿,随后,这首小诗竟然发表在《春草》刊物上。这首诗歌的发表,一下子增强了我的写作自信心。
当时的《春草》刊物是四开八版,“春草”二字是用木刻拓印的,呈鲜红色,很是醒目。我至今记得刊发在《春草》上的王琪玖老师写万花山的散文,洋洋洒洒,细腻优美,引经据典。当时我就想:“王老师的文章怎么能写得那么好,而且思想情感在字里行间自然流淌,自己怎么就写不出呢?”苏世华在《春草》上刊发的《戈壁滩上的芨芨草》一文,语言富有俄罗斯文学的味道,其中引用的“沙甘娘,你是我的,沙甘娘!或许,因为我是从北方来的,我想和你讲讲田野,讲讲月光下波浪般的裸麦……”的诗歌,我至今记忆犹新。
延师87级学生毕业后,把管理春草文学社的接力棒交给了88级。88级(3)班杨延峰担任文学社社长,刘小丽担任主编,我是秘书长。那时,《春草》已经由四开八版的报纸改为十六开的刊物,刊载的内容比原来要丰富些。记得当时春草文学社进行征文比赛,我的一首小诗获得了三等奖,奖品是一本《外国抒情诗选》,书的扉页上是老同学写的奖励语。也记得《春草》文学社邀请曹谷溪老师给我们进行文学讲座,我听后,写诗道:“你的话/像一支箭镞/射中我的胸腔鲜血流淌/你的话/像一枚太阳/让迷蒙的心儿亮堂堂……”
当时,延安师范给我提供了三个发表作品的园地。其一是春草文学社,其二是校报,其三是校园广播。校报是有稿费的。我每次拿到几元钱的稿费,都高兴得合不拢嘴。下午用餐时,每当听到校园广播的喇叭中传来“以上诗歌是由88级(2)班南洁同学供稿”的声音的时候,我的心里就美滋滋的。
再后来,延安师范办起了火种文学社,好友张志国成了火种文学社社长。大专部中文系宋伟主办了名为《太阳石》的刊物,学校还办了一次次的手抄报,我又多了几个发表作品的园地。
随着自己写作积极性的提高和发表作品数目的增多,临毕业的时候,我与张志国、杨延峰合出了一本名为《明天,我们将远行》的诗集。诗集是铅字油印的,还邀请白玉奇老师作了个序。现在读来,那时的诗歌虽然写得稚嫩,但有一股激情在其中。
时光荏苒,一晃就是三十年。三十年来,我爱好文学的初心没有变,读书、写作依然是我最好的精神食粮。这与杨延存等恩师的培养与指点是分不开的,与春草文学社对我潜移默化的影响是分不开的。清代袁枚诗曰:“白日不到处,青春恰自来。苔花如米小,也学牡丹开。”一路走来,我在仰视文学大家的同时,也暗暗鼓励自己,鼓励自己在文学这条道路上继续坚持,不断努力。
“天不言而四时行,地不语而百物生。”曾经的少年,已是满头飞雪;曾经年轻的面庞,已被岁月打磨得多了几分老成。回首往事,历历在目;感慨时光,似水流年。惟愿我们的一颗心四季常青,因为我们的母校,因为我们的《春草》。它们在我们的心中,永远是蓬蓬勃勃、生机盎然的。因为我们总是一路歌唱,一路把爱与阳光播洒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