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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日期:2023年01月15日
磨面
鲍月兰
  那个年月在农村,你若是个懒人,不算下地干活,光生活,你都生活不下去。比如烧饭,就要上山去砍柴;喝水,就要到井边去挑水;吃粮食,就要将麦子、玉米磨成粉。尤其是那麦子,磨前还要到小河边用大筛子清洗,然后再用布擦干净,才能上磨。否则磨好的面,你一吃就嘎吱嘎吱地特别牙碜。
  有一次,我们犯懒,少了这道工序,结果蒸出的馒头,一咬,就牙碜。唉!真可惜了那么好的面粉。那次,我们整整牙碜了一个月。
  那时,我们队里只有一头骡子,大伙想磨面,就要提前排队。若没排上队,就甭想磨面。离我们不远的柳家湾队,就因为没排上队,全队的知青一起挨饿。
  那天,他们走了5里地,用架子车将玉米拉到公社的电磨坊,准备在那里磨面。偏巧那天停电。无奈,只得垂头丧气将空车拉回队。
  “睡觉。”回到队里,看到大家都饥饿难耐,眼巴巴地等米下锅。有个叫狗顺的知青就像《水浒传》中的李逵,将桌子使劲儿一拍,大声喊道。
  还有一次,他们又遇上了这种情况,就吸取了上次的教训,用玉米换回一车西瓜。晚上,每个人都喜滋滋地抱着分得的西瓜大口大口地吃起来,还挺爽。
  如果磨面那天,队长给了你一头骡子还好,麦子最多半天就能磨完。若给你一头驴,那可就惨了!一天都磨不完。磨玉米还好,只三遍;磨麦子可就麻烦了,要磨九遍后才能是麸子。前三遍出的面粉都是上好的富强粉,第四、五、六、七遍出的是白面,第八、九遍出的是黑面。记得那天轮到我和沈蕴惠磨面,偏偏队里给了我们一头驴。尽管我俩努力去争取也没用,那骡子给了大队长家了。
  于是,我们只好用围巾将驴的眼睛蒙上,开始磨面了。
  记得那磨盘上每次最多能放下大葫芦瓢舀的八勺麦子。待麦子下去一点后,我们再继续添加。当时,我们一个人负责用竹簸箕收回磨下来的面,再用筛子筛,剩余的麸皮和面粉倒在一边。就这样要反复进行九遍。另一个人负责不停地将麦子放到磨盘上,还要赶着那头被蒙上眼睛的驴转圈儿。我那天干的就是转圈儿的活。
  老话说,懒驴上磨屎尿多。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呢!驴天性懒惰,抽一抽走一走,不打不抽它不走,还得不停地用铲子清道。过去我胆子小,小猫往我身上爬,我都害怕。可现在,一只毛驴站在我跟前,我竟然一点儿都不怕,还敢不停地抽打它。
  天渐渐黑了下来,夜幕笼罩了小磨坊。没有电灯,我俩只得停止操作。唉!天下的农民真苦啊!
  那天,我俩整整磨了一天。我跟着毛驴、围着磨盘也转了有上千次,转得我头昏眼花。沈蕴惠也一直在喊累。
  待我俩疲惫不堪地走出磨坊、回到村里时,全队的女同胞都笑得前仰后合。不知原因的我俩对镜一照,哈,我俩成了雪人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