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当我回忆起1969年1月18日坐上西去列车的时刻,都让我百感交集热泪盈眶,思绪一下子回到了那个年代……
列车到站后,我们下了火车再换乘大卡车,这是有生以来坐过的路程最长的敞篷大卡车。一路颠簸,好不容易来到了目的地——白马滩公社。我们15人被分到了乱石滩小队,接我们的村干部早已等在那里。记得当时我手里提着一个小手提箱,走了一段路之后,有个村民热情地走到我身边帮我提箱子,我说了声谢谢后,低下头看见他脚上穿着一双大大宽宽的布鞋,浓浓的陕北话我虽然听不懂,但是能感觉到这里的村民淳朴善良。
走了很久的路,终于到了村里。吃晚饭时老乡们拿出白馍、猪肉丸子、烩菜、炸油糕给我们接风洗尘,当天晚上,生产队还特意在会议室为我们安排了欢迎晚会。在晚会上发生了一件让我永生难忘的事情,生产队长和妇女队长讲完话后,有人提议让女孩们每人唱一首歌,我一听心里顿时紧张起来,因为我五音不全,唱歌总跑调。为了逃避,我找了借口溜出了会议室,可我忘了会议室门口中间一米多高的台子没有台阶,扑通一声横着身子摔了下去。外面漆黑一片,我又哭又喊,会议室里也顿时乱作一团,只听队长大声叫着“连增,连增”,村里赤脚医生李连增匆忙跑到我身旁,紧接着就被抬到了一间小屋,李医生给我做了检查,还打了一针。当时没有什么大碍,只是害怕,注射的也都是安定和止痛剂。
从那天起村民们一连好几天来看我,给我送来了核桃、大枣、柿饼等等。老乡们嘴里念叨着:“哎哟,把娃娃吓坏了。”今天,回忆起这件事仍然非常感动,永远忘不了这些善良、纯朴的乱石滩村人。
插队四年,不仅让我学到了一些农业知识,同时在劳动中也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。记得春季担粪时,我们每人两只大筐,有时从牛羊圈担到地里要走很长的路,对瘦弱的我来说是一件吃力的事情,但是也有特别能干农活的女同学,她们的粪筐比我的也大很多,走起来跟村里的老乡不相上下,这让我很是佩服。当时所有劳动报酬都记工分,到年底再算账和分口粮。妇女同志最高工分是每天11分,两位能干的女同学都被评为11分,可我每天只有9.5分,现在想想很是惭愧。有时贪玩会借着休息的时间去半山上摘酸枣,那里的酸枣跟北京的大不相同,圆溜溜的可好吃了。我们还把摘来的酸枣晒到房顶上等冬天再吃。
在村里我曾和李瑞雪同学负责板报宣传,我们利用板报及时宣传国家最新政策方针及卫生知识、生活常识等,深受村民们欢迎。农闲的时候,还会编排一些文娱节目如舞蹈、歌唱等,每次演出时全村的男女老少都会来看,聊天时他们总是说:“北京娃太好啦,真舍不得让他们走。”农村的劳动生活使我们与这里的村民结下了深厚的情谊。
我喜欢那里的青山绿水,我喜欢上山砍柴,更喜欢下到清清的小河里捞小虾。站在河中的大石头上用筛子轻轻地一捞,一层小虾就上来了,回到灶房用韭菜一炒,红红的小虾配上绿绿的韭菜,真让人回味无穷。
时间一长,我们就与村里的妇女们情同姐妹。每次回京探亲都想给她们带一些礼物,尤其是北京产的白色和棕色的塑料鞋底,送给她们时别提多开心了。
我爱乱石滩的大山。山上有很多核桃树、柿子树、枣树。我还喜欢山里的五味子、野葡萄……很多地方是我永远的思念。
1988年年初我返城回北京,分配到石景山区冰箱厂工作,孩子上学后我们过着平凡的生活。现在我已步入老年,享受着悠闲的退休生活,但是我永远记得插队的小山村——乱石滩。
刘华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