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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日期:2024年12月29日

  夜间听课出来,大雾弥漫。晨雾,司空见惯。夜间这样起雾,如此弥漫于天地鲜见,欣欣然穿行其中。听课,缘于对知识的需求,更像是一种对知识的瞭望。大学校园,想了解学子们是如何求知,于是近距离听一听、看一看,更想了解的是那位讲师,怎样一步步走来,妙笔生花,将一幕幕镜头呈现于笔端,成为响当当的编剧与作家。
  一切源于热爱与吃苦,功力就会不请自来。浓雾里走着,前方大雾弥漫,似乎一脚踏入,就可登临仙境漫步太空,如此梦幻、如此科幻。学习书院山道灯在浓雾里蜿蜒起伏忽隐忽现,映射出白雾挟裹的深邃山体,心里有种步入云端的冲动。
  满屏的短视频,电影似乎步入幕后了。一日,去影院,工作人员热情周到连声说:“现在就开映,您俩的专场。”他俩又是摇头又是摆手,急急地说:“那是多大的资源浪费,我们可以再等等。”工作人员叹息:“非热播时段,观影人来,概率很小。”是啊!收看的途径那么多,家庭影院可以躺着卧着,吃着喝着,随心所欲观看,就连手机小小一方屏幕都可以随时随地收看大片。现在人,啥都不缺,唯缺时间而已。快餐时代,信息狂轰滥炸,冗长拖沓的剧情,不再耐着性子忍受了。味同嚼蜡的物事,学会避让了。
  雾里这样漫游着,思绪这样飘飞着,浓雾翻卷着,大道林木行道隐入雾中,人影也成了黑黑的移动的,怎么也看不见的一竖,像是毛笔随意涂抹的一笔。另外涂抹的几笔,是飞鸟扑棱棱的翅膀,滴落的鸟鸣。穿越黑夜,还是穿越浓雾,走着,似乎没路了。走着,曲曲折折,这黑与白里,又显出一段路来,路灯像是一团喝醉了酒的光晕。不,是梵高手执画笔,刷了几圈葵花旋涡。梵高一定也历经过这样的深夜迷雾,笔端才涌现出闪着光焰的金色蓝色旋涡吧!
  雾翻卷着迎面扑来,千万匹马蹄飞溅烟尘四起,前方无穷无尽的雾涌来。雾失楼台,还是楼台失于雾?十字路口驻足,大道像是雾的河,涌动着奔腾着,跃入雾的海。这海,无声的海浪翻卷着,天地间汹涌着,无数匹白马向着浩瀚宇宙奔腾而去,白成阵白成阵白成阵,无声无息漫无涯际。
  雾气里,两点飞速移动的光,滴滴滴,从大道飞驰而过。俩后生,戴着头盔骑着摩托车,荧光衣上“代驾”俩字,红艳艳的,很醒目,积极向上的状态,那么深地刻入她脑海,生了根。雾的海,海的人。谁家孩子穿云破雾在奔赴?谁家又舍得孩子,于夜半风刀霜剑里寻活路?
  她掏出手机:“看到俩外星宝宝,来地球村代驾呢……”
  “好大的雾!胡说啥呢,快往回走,外面冷!”
  呵呵,他不相信,就让他暂且不相信吧。路灯光影里,落着一朵梧桐大叶子,弯腰捡起来。叶子湿润润的,凝着雾滴,盈盈亮亮,透着风声。走几步,又捡拾一朵,拈在指尖,举着手臂,俩叶子一路击着掌,一路奏着贝多芬交响乐。不是所有的叶子,都是破碎的命运。枯,是一种不屈与坚韧,一种金戈铁马铁骨铮铮的回响,一种千疮百孔不倦的飞翔,每一滴血液都是音符!心坎激荡着,眼眶湿润着,雾气里漂移着,像是行走在茫茫宇宙纯净的外太空。
  不必说出风暴摧折。直到进家门,梧桐叶子还在欢唱着,完整的叶片,小小的手掌,像是一个奇迹。她把它俩,插进玻璃花瓶里。失去夜雾浸润之后,它们成了梵高卷曲的凝重的立体的燃烧的画。夜空里,雾海浮出高楼一角如舟游弋,波涛翻涌。
  飒飒枯叶,是雾的帆吗?
  陈冰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