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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日期:2025年04月13日
故乡的老槐树
王泽国
  绕过庄严肃穆的黄帝陵,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东行驶约十公里,便抵达了我的故乡——黄陵县田庄镇贾塬村。道路两旁笔直的白杨树如卫兵般挺立,新铺的柏油路面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。红砖青瓦的窑洞依山而建,错落有致地点缀在黄土高原的褶皱间。时值春日,金黄的油菜花田在微风中泛起波浪,与远处果园里盛开的苹果花相映成趣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,混合着泥土的芬芳,这是最熟悉的乡野气息。
  沿着村巷前行,远远便望见那棵古木参天、直插云霄的老槐树,它如同一条腾飞的巨龙,驰骋在蓝天白云之间。走近老槐树,敬畏之心油然而生,一股暖流涌遍全身,心中的酸甜苦辣齐上心头,千言万语竟无从说起。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,仿佛一只远航归来的大雁,飞回了温暖的巢穴,找到了根。
  小时候,天刚蒙蒙亮,我便独自出门,胸前挂着用毛巾缝成的书包,小心翼翼地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,在静得能听见针落的黑暗中前行。牢记着母亲夜路不回头的叮嘱,虽头皮发麻、双腿发软,却憋着一股劲直奔学校。每次路过那形似老爷爷的老槐树时,心中顿生依靠——它是我上学路上的航向标和指示灯。有时,校门还未开,我便沿着一条窄坡路,摸索着来到坡底爷爷的窑洞。爷爷总佯装嗔怪,可内心却暗自欣喜,总是鼓励我要好好读书。爷爷早年就读于抗日军政大学,在战争年代就已成为远近闻名的老师。看到我如此好学,他脸上总会露出欣慰的笑容,这给了我莫大的鼓舞。如今,当年学校的几孔窑洞依然保留着,只是再没有了郎朗的读书声。
  我伫立在老槐树前,仔细端详着它:根基坚固、身躯伟岸、脉络清晰、和蔼可亲。树根如同有力的手掌,紧紧抓住这片黄土地。千百年来,它用茂密的树冠在四季更迭中书写生命的赞歌。凹凸的拴马痕是它的语言,讲述着千年沧桑与王氏家风的铮铮铁骨。它是族人的精神图腾,以春华秋实诠释着生命的厚重。
  仰首望去,稀疏的槐叶仍倔强地缀在蓝天下,依然顽强地绽放着自己的风采。几只喜鹊在枝头跳跃啁啾,为这宁静的乡村增添了几分生机。树干早被岁月蛀空,洞眼随处可见,一个人可以轻松进出。幸运的是,一张厚韧的树皮紧裹残躯,如天地赐予的铠甲。树根处,几只蚂蚁排着队,沿着树皮的纹路忙碌地搬运食物。老槐树则以慈祥之姿庇佑着这些小小的生命,为这片土地注入生生不息的活力。
  老槐树粗壮的树干上,悬挂着一块黄陵县档案局特制的古树铭牌,斑驳的字迹清晰记载着:树龄1200年,始植唐朝。这棵历经沧桑的古槐,见证了数十代族人的生息繁衍,栉风沐雨,与日月同辉,天地同寿。作为王氏族长的五爷,像守护先祖般精心照料着古树的“起居”,定期为它培土修枝。在老槐树的正前方,安装了一盏太阳能发电灯,一面红色的旗帜随风飘扬——它们不仅是家族的精神图腾,更是照亮王氏子孙前进道路上的明灯,寄托着家族兴旺、国泰民安的美好祈愿。
  千年老槐树,苍翠挺拔,根深叶茂,在晨曦的光芒下,幸福贾塬村宛如一颗珍贵的宝珠,正散发着它的温暖光辉与蓬勃生机。我怀揣着对故乡的眷恋与对未来的憧憬,迈向无限可能的未来,愿以必生之力,续书这颗古树年轮般璀璨的篇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