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陕北插队生活的那些年,有一种吃食让我念念不忘,叫“摊黄儿”,要说它有多好吃,那种滋味难以言表,可那独特的陕北风味却让人没齿难忘,再没有什么食物能与之相比。
陕北人性格直爽,食物的名字也直截了当。“摊黄儿”这名字很直白,陕北人把玉米面或小米面发酵后蒸制的发糕叫作“黄儿”,大概是取其金黄的颜色。光听名字,你就能想象出它的样子——黄灿灿的圆饼,中间薄,边缘厚,透着朴实的香气。
在那个年代,摊黄儿算是过年的稀罕吃食,平日里可不容易吃到。它的主要原料是用陕北黄土高原所产的小米,做法简单却讲究:小米提前浸泡一夜,浸透后捞出沥干,在碾子上碾压成细面,再用细罗筛过,调成稠糊,加入老酵母发酵一整晚。第二天,架上特制的铸铁鏊子,烧热后抹一层油,舀一勺儿发好的米糊倒进去,盖上厚重的盖子。待“滋滋”声想起,揭开盖,一张金黄酥香的摊黄儿就出锅了,趁热对折成半圆形,外皮酥脆,内里软糯,酸甜可口,正是民谣里唱的——“中间薄薄开眼眼,棱棱厚厚黄边边”。
摊黄儿看似简单,却凝聚着陕北人的智慧。在艰苦岁月里,他们用最普通的粗粮,经过巧妙的加工,创造出这道令人难忘的美食。每一张摊黄儿,都仿佛在讲述黄土高原的故事,诉说着陕北人对生活的热爱与坚韧。
离开陕北多年,我像害了口似的,总惦记着这一口。陕北的朋友知道后,特意给我寄来一个他家祖传的鏊子,用了有六十多年,虽外壳锈迹斑斑,但内胆却依旧完好。我如获至宝,赶紧淘来陕北小米面——这种东西市面上少见,还是赶农村大集时碰巧买到的。我试着在煤气灶上烙摊黄儿,起初火候没掌握好,不成形,后来慢慢调整,竟越烙越像样。可尝了尝,总觉得少点什么——终究不是陕北那地道的小米香和柴火味儿啊。
摊黄儿,带着泥土的芬芳,承载着家乡的记忆。我所怀念的,不仅是它的滋味,更是一种久远的年味——陕北摊米黄特有的那股香气。那味道早已深深镌刻在我的心底,永世难忘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