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版阅读请点击:
展开通版
收缩通版
当前版:04版
发布日期:2025年07月08日
镌刻时光的革命智慧——“农村包围城市”理论的现代韧性
李菁怡
  “ 农村包围城市”理论形成于20世纪20年代末至30年代初中国革命的至暗时刻,迄今已逾95载。彼时,党内屡遭重创,城市工人运动步入低谷,而农村的革命潜力与发展空间尚待挖掘。实践证明,这一理论的提出不仅是军事战略的创新,更体现了深刻的哲学智慧和组织韧性。
  空间重构中的战略韧性。一方面,传统马克思主义革命理论受欧洲革命实践影响,形成城市中心革命模式。近代中国城市被反动势力全面把控,布满军事力量和特务组织,革命力量举步维艰。占国土85%的农村地域辽阔地形复杂,反动势力难以实现全面统治。毛泽东基于对中国地理环境和政治格局的深刻洞察,创造性地提出将革命重心由城市转向农村。这一战略转移并非退缩,而是主动构建战略纵深,在敌人统治薄弱的山区、边区建立红色政权,开启“星火燎原”新局面,展现出革命空间转移中的地理韧性。另一方面,土地问题是中国革命的关键。井冈山革命时期,中国共产党实行“打土豪分田地”政策,改变了农村土地占有关系,农民成为土地主人,根据地逐步发展为自给自足的经济共同体。中央苏区时期,党组织农民成立各类合作社,构建合作社经济体系,有效整合农村生产要素,显著提升生产效率,大力推动农村手工业与商业的蓬勃发展,进一步优化资源配置,形成抵御经济封锁的机制,增强了根据地经济活力。这种“边界红旗始终不倒”的经济韧性,保障了根据地的存续,为革命胜利奠定了物质基础。
  时间维度上的持久韧性。一方面,革命初期国内阶级矛盾突出,共产党革命矛头指向国民党反动统治。但随着日本侵华加剧,民族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。毛泽东预判这一变化将深刻影响革命形势。基于对矛盾运动规律的深刻理解,及时调整策略,提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主张,团结全国力量共御外敌。对矛盾转化的动态把握,既彰显了党应对复杂局势的灵活性和适应性,也让革命事业顺应时代潮流,反映人民诉求。另一方面,在革命力量积累上,党运用“波浪式发展”稳步推进革命,通过逐步扩大根据地的范围,建立从基层党支部到特区政府的完整治理体系。以闽浙赣苏区为典型,其探索出的“红色政权建设”模板涵盖党建、政权、军事、经济等多个领域,为革命政权建设提供了范例。通过复制推广这一模板,革命力量迅速壮大,当积累达到一定程度,党成功夺取全国政权。这种遵循量变质变规律的发展模式,有效避免了盲目冒进,为革命的最终胜利奠定了坚实基础。
  组织形态的适应性韧性。一方面,在群众工作层面,“三大纪律八项注意”作为红军群众纪律的核心内容,明确规定了红军与群众相处的行为准则,集中体现了人民军队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,构成了区别于旧军队的鲜明标识。严格落实这一纪律,极大地增强了根据地民众对红军的深厚信任与坚定支持。同时,“子弟兵”制度的施行,进一步密切了红军与民众的关系,红军战士源于人民,与民众患难与共,携手抵御敌人。在反“围剿”作战期间,民众主动为红军提供情报、粮食等关键物资,红军则全力捍卫民众的生命与财产安全。这种军民融合的共生模式,培育出深厚的社会资本,保障了红军在艰苦环境中获得持续的人力与物力支援。另一方面,在军事战略方面,“敌进我退,敌驻我扰,敌疲我打,敌退我追”的游击战术,是中国共产党在长期革命斗争中凝练的宝贵成果。第五次反“围剿”失利后,红军踏上长征之路。在战略转移过程中,红军灵活运用迂回穿插战术,充分发挥自身机动性强的优势,巧妙避开敌人锋芒,以非对称作战方式精准打击敌人,成功摆脱了敌人的围追堵截,有力保存了革命的有生力量。这一非对称作战的弹性布局,彰显了中国共产党在军事指挥上的卓越智慧与非凡灵活性,使得红军在敌众我寡的严峻挑战下,仍能顽强生存并不断壮大。
  意识形态的包容性韧性。一方面,理论层面,经典马克思主义理论聚焦于工人阶级革命斗争。毛泽东则通过《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》等著作,深入剖析中国农民的阶级构成、经济状况与革命潜力,对马克思主义阶级分析框架进行本土化重构。明确提出“农民问题乃国民革命的中心问题”,强调农民群体在中国革命中的主力军地位,主张只有充分发动和组织农民,才能夺取革命的最终胜利。农民话语创新将马克思主义革命理论以通俗易懂、贴近农民生活的方式进行阐释,从理论认知上唤醒了农民对革命的认同,激活了其潜藏的革命意识和革命主体性,使农民成为推动中国革命的关键力量。另一方面,文化层面,党创造性地借助地方戏曲、歌谣等民间文化形式开展革命宣传。《十送红军》《八月桂花遍地开》等文艺作品,凭借优美的旋律与质朴的歌词,生动表达了根据地民众对红军的拥护和对革命的信念。这些文艺佳作在根据地广泛流传,极大地激发了民众的革命豪情,构筑起一道连接革命队伍与人民群众的心灵桥梁。通过文化动员,革命思想得以深入民众内心,促使广大民众自发投身于革命斗争。
  这种发展韧性在延安时期得以显著增强。“农村包围城市”战略的成功实践,充分验证了“本土化结构变革”的切实有效,其精髓在于既坚持原则性又兼具灵活性,既能坚守底线又能开拓创新,其对“结构—过程—能动性”这一深层逻辑的准确把握和深刻理解,对现代社会各个领域均具有显著的现实意义与启示。我们应深入学习和研究这一理论,将其精髓运用到实际工作中,推动经济社会的持续健康发展。
  资源基础观理论中的“利基市场突破”范式与“农村包围城市”强调的渗透路径有着高度的一致性。主张通过深入分析消费者需求结构发现未被满足的细分市场,进行市场缝隙识别;通过建立以核心能力为基础的垂直整合体系,形成“小而美”的价值创造闭环;通过渐进式创新实现技术积累迭代和核心竞争力培育;通过构建以用户体验为核心的品牌认知体系,形成鲜明的差异化竞争优势;通过模块化生产体系实现快速转产能力;通过局部领域的资源聚焦形成非对称竞争优势。
  现代治理理论中的“多中心治理”范式与“农村包围城市”强调的基层组织建设、群众路线方法论有着高度的一致性。主张以制度创新为引擎,推动基层组织去行政化改革,赋予其更多自主权与灵活性,激发基层活力;通过建立政府主导、社会协同、公众参与的治理机制,形成多元主体相互协作、相互补充的治理合力;通过构建全方位、立体式的基层组织网络体系,确保社会治理既纵向深入又横向拓宽,实现全面覆盖、无缝衔接;通过网格化管理系统对社会治理要素进行数字化建模,打造精准、全面的社会治理数据库,从而提高风险预警的敏锐度与响应效率;通过构建韧性十足的社会治理体系,推动风险防控由被动应对向主动适应转变,增强系统的自我调适力与可持续发展能力。
  新结构经济学的“有效市场+有为政府”范式与“农村包围城市”强调的空间选择、要素整合、比较优势发挥有着高度的一致性。主张避免盲目照搬外部模式,通过自身要素禀赋特征选择最优空间布局、发展特色产业集群,如贵州大数据产业、云南高原特色农业;通过要素禀赋升级推动系统结构质变,如产业从劳动密集型向技术密集型升级;通过建立“纵向转移支付+横向生态补偿”的财政机制,完善区域基础设施互联互通网络;通过资源禀赋通过“飞地经济”模式实现跨区域产业协同;通过在基础设施、产业政策等领域提供公共产品,降低交易成本;通过加快自主创新步伐,提高科技自立自强能力,在挑战中寻找机遇、在困境中谋求发展。
  (作者系南京市委党校社会学教研部主任、副教授;南京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研究院研究员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