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黄陵这片热土上,我生于斯,长于斯。这里是轩辕黄帝的陵寝,有着千年古柏,承载着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。作为土生土长的黄陵人,不知不觉已年过半百,我和大家一样,对黄陵有着深厚的感情,对这里的山山水水满含浓浓的乡愁。上世纪七十年代初,我在黄花沟外婆家长大。那时我身体不好,家里又住在山沟里的安沟村,生活条件有限,时常疾病缠身。外婆见我营养不良,便把我接到身边照料。在黄花沟外婆家,我一直生活到五岁上学,才回到村里。
在我的记忆里,黄陵县城最高大上的地方,莫过于百货大楼。外婆经不住我的死缠烂打,总颠着小脚带我到百货大楼玩。这座上下三层的建筑,是上世纪七十年代黄陵县的标志性建筑,地面用水磨石和水泥砌成,走上去光滑洁净、一尘不染,每隔一阵就有负责清洁的工作人员用油拖把将地面拖得干干净净。每个柜台前都有一名营业员,衣着干净整洁。那时我年龄小,又贪恋大楼里吊扇吹来的凉风,每次去了总赖着不走,直到外婆硬拽着我才回家。那时候,虽只是小县城的一座楼,但在我心里,却是最向往的地方。
后来上学了,我回到村里继续往日的生活,每逢放暑假,又会到外婆家去。黄陵北街有一家电影院,每次去都楼上楼下坐满了人,热闹非凡。当全场灯光熄灭,一束亮光从放映室射出,《平原游击队》《地道战》《闪闪的红星》等优秀电影在大屏幕上播出,所有观众无不动容,没有一人发出声响,全都沉浸在那些战斗的岁月里。
黄陵县中心街的农贸市场,是县城最繁华的地方。用水泥板和砖块搭成的柜台上,摆满了各种小吃,其中最有名的是一家麻辣粉丝摊。这家人用料实在、童叟无欺,生意格外红火。只听男主人吆喝着:“麻辣粉丝、麻辣米线,不辣不香不要钱,一碗一元……”女主人熟练地从大盘里捏出一撮粉丝,放进滚烫的开水锅中,用竹笊篱翻动几下;另一边,套着塑料袋的碗里早已备好事先调好的油泼辣子、花生米、香油、葱末和盐。粉丝煮熟后倒进碗里,油而不腻的麻辣粉丝瞬间激起食欲,就着边上的烧饼、肉夹馍大口吃着,大汗淋漓,那叫一个“爽”!
年纪大些、不喜欢吃辣的人,就会去找一位卖醪糟鸡蛋的老婆婆。只见老婆婆不慌不忙地拉着小风箱(类似风机的风箱),一次只往小锅里倒一碗水。等锅里的水烧开了,老婆婆用勺子从坛子里挖出一勺醪糟放进锅里,随手打一个鸡蛋,轻轻搅动几下,再加点糖精,一碗香甜酸爽的醪糟便送到了跟前。就着刚炸出的油糕一起吃,真是一个“美”!
县城里有个叫“上城”的地方,两旁是青砖青瓦的房子,一条青石板路从坡底一直通到半山腰,再往上便是通往黄帝陵的土路。小时候我去得最多的,是二爷家。二爷是位皮影戏老艺人,记得每次去他家,他都在翻弄自己的皮影。我满心好奇地拿起一个,他立刻制止我:“不敢拿,这不是你玩的!”我赶紧放下。有一次,二爷带着皮影到村里唱戏,我跟着他去看热闹。晚上,一张宽大的白色幕帐挂在村头的台子上,里面用汽灯照亮。随着悠扬的秦腔乐器声响起,幕帐上的人物活灵活现——帝王将相、公子丫鬟竞相登场,演绎着人间的喜怒哀乐与悲欢离合。二爷拉着二胡,唱着那时我听不懂的戏词,屋里挤满了看戏的人,那情那景,犹如昨日。
在黄陵的那些时光里,最大的快乐莫过于在遍地黄花的山上玩耍。外婆家的后山上到处是黄花,这便是黄陵八景之一的“南谷黄花开晚节”。每到秋季,小小的野菊花开遍黄花沟,漫山遍野一片金黄,香气四溢,漫步在花丛中,犹如仙境。黄花沟半坡上有一处泉水,泉边立着一座雕像。听老一辈人讲,这是女英雄穆桂英的石像。传说穆桂英行军打仗途经黄花沟时,人困马乏,她的坐骑驮着她来到这处泉边。穆桂英和战马饮水后,顿时精神抖擞,她拿出弓箭朝北方射去一箭,传说这箭射到了边关长城上,从此辽国不敢再进犯中原。后来,人们为了纪念穆桂英,便将这处泉水取名“饮马泉”,并在泉边雕刻了她的石像。虽是传说,但穆桂英的故事却代代流传,经久不息。
漫步在如今的黄陵街头,高楼耸立,现代化气息与人文初祖黄帝陵遥相呼应。这座美丽的小城敞开怀抱,迎接每一位归来的游子。站在高山之巅,我不由得感慨万千,衷心感谢伟大的党为我们缔造了太平盛世,愿这繁花似锦的盛世永远长存,愿伟大祖国永远繁荣昌盛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