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陕北插队的那些年,豆腐渣馍成了我记忆里最深刻的食物。上山下乡到陕北,在那片沟壑纵横的黄土地上,插队的那段岁月,如同一幅泛黄的老照片,深深烙印在我的记忆里。而其中,那碗豆腐渣馍,更是承载着无数难以言说的滋味。
当年我们在陕北插队时,农村连温饱都没解决,生活条件极为艰苦。粮食短缺是常态,能填饱肚子已是不易。知青分灶后,我们搬到老乡家住,实行“三同”:同吃、同住、同劳动。吃在一个灶里,住在一个窑院里,一同下地劳动,也就实实在在体验了一段农家生活。
那个时候陕北人生活很苦,“糠菜半年粮”,家家都如此。我们把国家每月分配给知青的44斤皮粮(带皮的粮食)交给老乡,可这对一大家子人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,难免要吃些糠菜之类的东西。特别是做完豆腐的豆渣,老乡们也不糟蹋,拿来充饥——这对我们这些从城市里来的孩子,是从来没有过的考验。
“ 富过年,穷忧愁,叫化子蹦起来翻筋斗。”不管贫穷还是富有,过年都是要过的。在当时的农家,过年做点豆腐就如同杀了一口猪般稀罕,因为豆腐可不是平日里能轻易做的。做了豆腐就有了豆腐渣,现在有人说豆腐渣不能吃,连猪都不吃,可在那年月,豆渣却是稀罕物。
豆腐渣馍以豆渣为主角,但豆渣松散,根本捏不成形,算不上真正的“馍”,还得配上玉米面、硬糜子面或高粱面混合拌匀才能做成。蒸出来的豆腐渣馍黑乎乎的,口感粗糙,带着一股淡淡的豆腥味。初次吃那东西实在难以下肚,粗糙得如同嚼锯末,又干又涩。当年蔬菜也奇缺,餐盘里永远少不了两样东西:一盘碾碎的大粗盐粒子,一盘水拌辣子面。撒上点儿盐,抹上一层水辣子,全凭着这点味道硬往肚里咽——那滋味,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难以下咽。
豆腐渣馍虽然难吃,却见证了我们在陕北的插队生活与青春岁月。在陕北农村吃豆腐渣馍的日子,是我人生中一段宝贵的经历。它让我懂得了生活的艰辛,那段日子里,我们学会了吃苦,学会了忍耐,也学会了在艰苦的环境中寻找生活的乐趣。
如今,每当想起那些年,豆腐渣馍的味道总会浮现在嘴边。它不仅仅是一种食物,更是一段无法忘却的记忆,是岁月的见证,是精神的象征。在那个艰苦的年代,陕北农村的人们凭借着坚韧不拔的精神和乐观向上的态度,在贫瘠的土地上顽强生存。如今我们的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但那段吃豆腐渣馍的岁月,却永远留在我的心中,成为一道永远磨不掉的印迹… 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