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人静的时候,正在读书,偶一走神,突然听到楼下蛐蛐的叫声。那声音低低的,如果不注意听都听不到。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。静静地耳听心受,生怕一不留神,它们停止了叫声。
记得小时候,没有音乐听,没有电视看。白天黑夜都喜欢搬个小凳,坐在门前的一小片草地前,倾听小虫儿的叫声。那声音就像专门为谁歌唱,有节有奏。有时候听到高兴处,我会闭上眼睛猜测:那草丛里的虫子,会不会像唱京剧的戏子一样披着长袍短褂,那草丛里会不会也有它们自己的舞台?于是扒开草丛想一睹为快那些“歌手”。
然而,里面的情形和我想象的却完全不是一回事儿。草里面那绿色的蚂蚱,小得就像绿豆粒一样,模样娇小可爱,在草丛里自由弹跳。每当微风吹来,草丛摇摆不停的时候,它们立刻就安静地隐藏在草根下,又开始了歌唱。
盛夏,庄稼地里、麦田里经常可以看见蛐蛐、蟋蟀的身影,它们似乎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。土地上,可以看到土色的蚂蚱;草丛里,就会看到绿色的蚂蚱;草丛深处,还会发现又黑又大的黑蛐蛐。也有一种个头不大,浑身金黄的蛐蛐,叫声特别清亮。夜深的时候,你会感到这只蛐蛐的音量是蛐蛐世界中最高的,然而奇怪的是它的声音再洪亮,你也会枕着它的鸣唱入眠。这时候,你就会明白什么是田园生活。
后来到了城里,能听到蛐蛐的叫声也只有在秋夜。因为小区物业为了保护花园里的花草,在春夏的花园里撒了农药。于是,想听听虫子的歌声,想看到一只飞舞的蝴蝶,有时候也是一种奢侈。
有一次,随几个朋友去万花游玩,发现靠近池塘的水库边上有一处嫩绿的草地,里面的小虫儿争相鸣叫,很是惊喜。于是就地坐在水库边的一块石头上静静地倾听。
微风吹来,水库里的水草摇摇摆摆,小虫儿的嘶鸣中还夹杂着蛙声,那一刻,好像找到了久违的儿时的感觉。如果不是朋友们推我一把让我回家,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耳朵在那一刻竟然屏蔽了尘世的噪音。
有时候仔细想来,如今的音乐五花八门,想听什么能没有?假如把夜鸣虫和音乐对比,会不会有些不可相提并论?
但我还是感觉夜鸣虫的叫声是极其自然的一种音乐,再好的音乐家也谱不出大自然的天籁之音。
然而再好的儿时,再好的家园,我们都回不去了。即便回去,也回不到曾经的美好时光。怀念夜鸣虫,也就是怀念我的故乡和我日夜思念的已经离世的父母。